- 第3節 第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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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樣說太委屈二夫人了,比天仙還要美上幾分。莫談男人,就是女人見了,也會心動的。二夫人性情高潔,如雪中梅花,清雅芬芳,春香可要用心伺候。堡中其他庭院也要打掃下,說不定三夫人、四夫人也很快會住進來。不過,我建議堡主不要總看著外面,其實堡內的丫頭也是國色天香,收房也不錯。像春香,受了白夫人的熏陶,骨子里早就像個夫人了,沒有人生來就是做丫頭的命。春香,你說呢?”
春香臉上一陣青一陣白,訕訕地笑道:“夫人拿春香取笑了,春香就是一伺候夫人的丫頭,不敢有什么念頭的。”
“干嗎沒有?哦,難不成春香喜歡做的是潘夫人?這幾天,表少爺哪兒去了?我要不和表少爺提提,春香老大不小的,早點嫁過去,還能給潘少爺生個一男半女,省得現在兩地相思!
春香咬著牙,低下頭,一把搶過秀珠手中的珠簾,“夫人,我去忙了!”說完,埋頭急匆匆地直往里沖。
秀珠臉憋得通紅。
“忍著難受不難受?想笑就笑吧!”碧兒說。
“夫人,你真是太厲害了。春香在堡中,可是沒人敢得罪的,除了趙管家,所有的下人都不在她眼中!
“她眼中就只有白夫人,連我她也想來奚落一番,真是好笑,天生的奴相。”碧兒嘆了一聲,秀眉打了個結,“秀珠,我們晚上不在堡中用膳,我們去鎮上飯莊吃飯。”
“真的?夫人,我從來沒有到飯莊吃過飯,聽說飯莊里南來北往的生意人多著呢!”秀珠興奮地說。
碧兒笑而不答。
大快朵頤飯莊的老板一看到進來的人是碧兒,眼瞪得溜圓,壓低了嗓音道:“我一直在找你,你怎么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呢?行李也沒帶。”
“我被人抓回來了,沒走成。”碧兒自嘲地一笑,“狐貍尾巴沒藏好,到底經驗不足。我那些行李暫存在你這里,說不定哪天還會用上。掌柜的,你不要私吞我的銀子哦!”
“夫人說哪里話,你好好的就行了!憋埱f老板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,眼中有著擔憂,“君堡主……沒為難你吧!”
“還好,還好!掌柜的,我今天想吃點酸酸的菜,你給做幾盤吧!”
“行,醋溜排骨、酸菜魚、糖醋丸子、酸辣白菜。再來點點心?”
“快去做,我的口水都要下來了!北虄盒χf。
秀珠一直好奇地打量著四周,忽地推了碧兒一把,“夫人,您看。”
碧兒訝異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,笑了。潘念皓和一個書生打扮的男人坐在角落的桌子,對著一張紙。書生在講解,他不時地皺眉、點頭,很專注的樣子。
“潘公子,你今天很像個好學生!”碧兒笑吟吟地過去招呼。潘念皓以手遮紙,慌亂地把紙揉成一團,塞進懷中,僵硬地一笑,“夫人……夫人什么時候回來的?”
“昨天呀!”碧兒好奇地盯著他鼓起的胸襟,“什么好文章,讓我拜讀下!
“沒……沒有,劣作一篇,不敢見人!迸四铕┭凵穸愣汩W閃,直擺手。
“緊張什么,不看就不看,又不是秋闈大考,我和你競爭狀元。這位是?”視線盈盈落在一直凝神看著自己的書生身上,斯文型,嘴角上翹,一臉憤世嫉俗。
“飛天鎮上的才子吳公子,這位是飛天堡堡主夫人!迸四铕┚执俨话驳亟榻B。
吳公子嘲諷地一笑,應付地施下禮。碧兒欠身,落落大方,“若方便,我們四人同桌,如何?我平生最敬佩有才華的人。與才子相談,勝讀十年圣賢。吳公子,給我個機會,讓我盡點地主之誼?”
“我和吳公子還有別的事,我們……”
“說起來你還是君家的親戚,怎么能這樣說?難道你計較我上次……”碧兒打斷了他,嫣然一笑。
“沒,沒……吳公子,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吧!”潘念皓和吳公子對視一眼,暗暗咬了咬牙。
“掌柜的,上最好的酒、最好的菜!北虄赫衼盹埱f老板,叮囑道,“吳公子,你不要嫌我俗氣,文人愛煮酒、對月暢飲,那個講究的是氣氛,窩在這飯莊中,品的是味道,情趣各有不同。你不要見外,今晚請和潘公子盡情豪飲,我雖不才,但也會附庸風雅,吟幾句詩,要不,我們對幾句詩來助助興?”
“夫人也識字?”吳公子展開手中的折扇,一臉輕蔑。
碧兒展顏一笑,“不多!遠點,諸子百家,不大精通,但也能說個一二;近點,唐詩、宋詞、八大家散文,無論婉約還是豪放,大致可以說個明細!
吳公子一愣,合了折扇,潘念皓在桌下踢了他幾腳,“是嗎?夫人這幾句話,真像有那么一回事。我們今晚就不談遠近,說點文人墨客筆下的閨房情趣。”吳公子暗暗冷笑,這下堡主夫人該傻眼了吧!
“艷詞呀,宋朝詞人這方面貢獻可不小。吳公子想談誰的?”碧兒笑得純純的。小二端上幾盤菜,燙好了一壺酒。秀珠麻利地給兩個男人斟上,又給自己和夫人倒了茶。
“談別人的有什么意思。我們對詩!眳枪影谅睾吡艘宦,“髻上杏花真有幸!”
潘念皓嘴角泛起一絲得意之色,秀珠擔憂地看著碧兒。
碧兒一挑眉,“這詩對是對得,可是吳公子,這是你自己的詩嗎?”
“夫人對不出來就作罷,小生不計較,女人嘛!”吳公子冷笑,拖長了語調。
“嗯,女人嘛!”碧兒俏皮地眨下眼,“從前有個大官叫趙撲,有一天看見一位美麗的青樓女子,頭戴杏花,便靈感大發,脫口說了一句:髻上杏花真有幸。說完之后,臉紅脖子粗,自己根本就對不了下句。哪料小妓女星眸一轉,應聲答道:枝頭梅子豈無媒?你看,格律工整,對仗貼切,意境含蓄,真讓人又驚又喜。我呢,雖不才,但對剽竊別人的東西很不恥。吳公子,那位趙撲敢厚顏剽竊你的上聯,我可不敢剽竊小妓女的下聯,和我的身份也不相配呀!雙鬢隔香紅,玉釵頭上風。心事竟誰知,月明花滿枝。燈在月朧明,妝淺舊眉薄。時節欲黃昏,無聊獨倚門……這種春閨艷詞,張口就能說個百十來首,只是自己一首都作不來。唉!”
吳公子一張臉早丟到云天外了,恨不得桌下有個洞讓自己鉆進去,哪里還坐得住。先前小瞧了這位夫人,現在才知遇到了真正的敵手,只怕再說下去,自己不知不覺又著了她什么道。他冷汗濕衫,拱手齊眉,“小生還有事,先行一步!
潘念皓是個草包,還沒聽出個所以然呢,便站起來道:“不忙呀,我聽得正有趣呢!”舒家這禍害精真是越看越有韻味,女人說艷詞,太撩人了。
“是呀,吳公子。我還有些事想請教吳公子呢,雖說對詩詞熟識一些,可是現在的一些公文格式,我不大懂。吳公子,能告訴我狀紙、休書之類的怎么寫嗎?”碧兒誠懇地問。
吳公子和潘念皓驚愕地瞪大眼,面面相覷,面上是隱藏不住的慌張。
“我有說錯什么嗎?”碧兒很是抱歉,“還是那個太難,吳公子也不會?”
“小生告辭!”吳公子僵硬地點下頭,轉身往外走去,手腳都不大自然,在門口還和人撞了一下,連聲道歉都沒有說。
“這……什么人不長眼呀!”被撞的人揉著肩頭,恨恨地說。
“趙管家!”秀珠聽那聲音很是熟悉。
瘦如紙片的趙管家收回目光,看向堂內,正對上碧兒微微彎起的眉眼,“夫人,您……您怎么在這兒?”他小心地瞟向潘念皓,潘念皓咬著唇,直抽氣。
“來飯莊當然是吃飯嘍,堡內的廚子手藝是不錯,不過,偶爾我也想換個口味,你可不要告訴堡主,他現在看我看得好緊。趙管家,你也是這個意思嗎?”
趙管家臉上沒一兩肉,笑起來時,只是皮皺了幾道痕,看著可憐巴巴的,“我……來……”
“你和潘公子約在這里見面?”碧兒搶先斥責道,“這就不對了,潘公子是飛天堡的貴客,怎么也得迎到堡里好好招待,真是太不懂禮貌了。潘公子,你別在意,這事我以后會好好說說這些下人。這菜我們都沒動,就留著給你們用吧!掌柜的,我的點心給我包起來,我帶回堡里吃。哦,賬找趙管家結好了!北虄悍鲋阒榈氖直郏酒鹕恚芭斯樱裉煳懔。以后我會讓夫君好好招待你的。再會!”
潘念皓和趙管家僵立著,像兩根木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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