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第4節 第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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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寅，唐伯虎，這個名字在中國可以說家喻戶曉，也因此，他在人們心中頗具傳奇色彩。2013年紐約蘇富比拍賣，唐寅的一幅立軸《廬山觀瀑圖》以5.9億美元的天價成交，刷新了唐寅書畫拍賣的世界紀錄。至此唐寅書畫的價格被推上了一個新高度，其市場潛力不可估量。
“周毅，真的有這事？我老頭子也忍不住想要看看了，就是在這博物館中也沒有唐寅的畫呀。”趙老說道。
周毅猶豫了一番說：“趙老，實不相瞞，這畫我確實帶來了，不過是想私下找您看看。唐寅真跡一說只不過是我的個人想法并沒有證據，現在拿出來給大家看，怕是丟丑了。”
“這有什么呀？現在拿出來才是正好，大家一起看看，別只信我老頭子，在座的可都不差呀。”
不知是不是錯覺，我感覺趙老在說這話的時候瞥了我一眼。
“好吧，既然趙老這么說了，那我就拿出來。”周毅打開了放在座椅旁邊的一個皮包。
皮包里面是一個紫檀木長盒，單看那個盒子就很是古色古香。周毅將盒子打開，里面有一個畫軸。在眾人的注視下，周毅將畫軸放于桌上，慢慢展開……
畫面上，一位仕女手拿扇子，揮舞長袖，翩翩起舞，仕女面容娟秀，姿態柔美。
待畫完全展開，眾人都禁不住張大了嘴。讓大家驚訝的不是這畫中女子，而是這畫竟然少了一邊。從畫的布局來看，人物應該是在中間，但現在，畫的右邊不見了，人物就跑到了畫的邊上，看上去很是別扭。我仔細看了看，那邊上有刀割的痕跡，這畫竟然是被割壞的，而且根據刀痕判斷，應該被毀壞了很久了。
到底是誰呢？為什么要這么干？我想不明白。
看到我們驚愕的表情，李尚平得意了：“周老板，我一直想看這畫一飽眼福，但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是個殘的呀，也沒有款識，這個能值三百萬嗎？你別被騙了。”
我明白了，這個李尚平一直在裝，他恐怕早就知道畫是殘的。他讓周毅拿出畫來只不過是想借機嘲諷一下，想將自己之前丟的面子找回來。
想到這，我對這個李尚平很是反感，整個一小人。
“這畫確實是明代古畫，只是可惜呀。”趙老惋惜道，伏在畫上細細咂摸，“這畫工不簡單，功力很深，定不是小人物所做。仕女面型飽滿，細眉小眼，身材瘦俏纖細，有柔弱清古之美，確實符合唐寅仕女畫的人物特點。另外作者能工善寫，工筆精細，人物造型準確，線條勁細，這也是唐寅的特點。但可惜的是這畫殘缺不全，缺少了款識，實在不能判斷是誰所畫。”
“趙老，既然說這畫很符合唐寅的風格，難道不能斷定是唐寅所畫的嗎？”周毅問道。
“這可不行。”趙老為難道，“在當時仿唐寅畫的人有很多，其中不乏高手和名家，一些舊仿是能做到十分相似的。現在這畫的關鍵線索缺失了，就很難鑒定了。”
周毅有些失望。
這時李尚平又開始嚷嚷了：“周老板，趙老說的有道理呀，不是隨便一幅古畫就是唐寅所畫的，周老板以后買畫還是謹慎一點好，三百萬也不是個小數目。”
李尚平的話讓我心里很煩，就好像又一個“張浩”在我眼前晃悠。我忍不住出聲道：“周大哥，不知這畫能讓我看看嗎？”
“當然，鄧兄弟請自便。”周毅隨口答應了。
我小心地捧起畫作，手表影像立刻出現了。
影像里，一人左手拿著折扇，低著頭，立在一張長桌旁作畫。那人身穿交領、寬身博袖的青袍，頭戴巾子，腳穿朱履。他面目白凈，五官棱角分明，鼻子高挺，眉如墨畫。漸漸地，畫面移動，露出了長桌之上的畫作，正是這幅持扇舞女圖。畫完后，那人在畫的右邊提了兩行字：輕羅小扇白蘭花，纖腰玉帶舞天紗；疑是仙女下凡來，回眸一笑勝星華。最后署名：唐寅！接著蓋上了兩方印章：“唐寅私印”、“六如居士”。
我徹底震驚了，緊隨而來的是興奮。我看到了唐寅！這個可不是電視劇里的，而是不折不扣的唐寅本人！
影像還在繼續，下一幕畫面出現。
持扇舞女圖正放在桌上，旁邊有一中年男人來回踱步，神情很是慌張，看打扮，應是清朝時候。那人猶豫了半天又將畫卷了起來，畫卷好之后，他打開了桌上的紫檀木盒，然后將手伸進長盒底取出了一塊木板，原來這個木盒有夾層的。那人將卷好的畫軸放進了木盒夾層里，弄完之后他拿著木盒在房間里來回尋摸，可能是想將盒子藏在某處。可就在這時，他的神情又變了，變得更加慌張，不時地往門外張望。
接下來的舉動更讓人匪夷所思，他打開木盒將里面的畫取出來，在桌上展開，然后舉起匕首朝畫割去，舞女圖一分為二。割爛的畫就那么被隨手扔在了桌上。就在這時，從門外沖進來了許多官兵，一進屋就開始四處翻東西……
終于，畫面結束，信息量實在有些大，我愣了許久沒有緩過神來。
周毅拍了拍我的肩膀，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：“鄧兄弟，看好了嗎？”
重回現實，我有了一種奇特的錯位感，剛剛看影像感覺那么久，但現實才是極短時間而已。
我反應了過來道：“周大哥，有件事我想問你，你裝畫的那個紫檀木盒是原配的吧。”
“是呀，這個畫連帶盒子是我從一個大戶人家那收來的。他們說是祖上傳下來的，一口咬定這畫是寶貝，所以我才愿意花大價錢。”周毅說。
“我想看一下那個盒子，不知可否？”我問。
“當然可以。”周毅將紫檀木盒遞給了我。
此木盒確實就是影像中出現的那個盒子。我將木盒打開，手探進盒底摸了摸。終于，我找到了那個隔板的位置，我將隔板弄開一道縫，朝里悄悄看了一眼，頓時心中明朗了。
“周大哥，趙老，我想我能夠證明這幅畫到底是不是唐寅的真跡了。”我說道。
周毅猛地站了起來：“什么？鄧兄弟，這是真的？”
“小鄧，你真的能證明？這不可能呀，除非……除非……”趙老像是想到了什么。
“沒錯，趙老，我知道這畫的另一半在哪兒。”我說。
此話一出，所有人目瞪口呆。
在影像中，那人在官兵進門之前還做了一個動作，他將割下來的另一半畫包起來，塞進了紫檀木盒的隔層里。
“哈哈，這怎么可能？你吹牛吧。”李尚平笑了起來。
劉文佳也看向我，目光中隱隱透出了擔憂。
“是不是吹牛，大家看著吧。”我將手伸進木盒里，打開夾層，取出了一個牛皮紙包，放在了桌上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地投了過來，周毅和李尚平拼命傾著身子，探著頭。
我慢慢地打開紙包，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神情緊張。時隔百年以上，我也不確定紙包里會是怎樣。
紙包打開了，里面是一條卷曲的紙卷。趙老離開座位，戴上白手套，一點點、小心翼翼地展開。
紙卷完全展開，我又看到了那兩行詩句以及唐寅的名字。和唐寅初畫時不同，上面除了他的兩方印章外還多了許多收藏家的印章，大大小小加起來近十個。
趙老的手已經有些抖了，他全神貫注地看完了上面的每個細節，然后小心翼翼地將紙卷拿到畫旁邊，兩半幾乎完全吻合。
“這下已經清楚了，這件確實是唐寅的真跡。”趙老長舒了一口氣，轉頭對周毅說，“周毅，你這次真是做的妙呀，三百萬將它拿下，這魄力比我老頭子強多了。”
“這……這怎么會？竟然真的是唐寅的。”本來一心想讓周毅丟丑的李尚平接受不了了。
趙老又解釋了一遍：“不會有錯，題字和印章都沒問題，后來添加的收藏家印章也是旁證。”
此時事情已經完全清楚，大家紛紛向周毅道喜。
不過周毅卻好像還沒回過神來，終于，他想起來，問趙老：“趙老，這畫破損了，價格會不會受影響？”
趙老考慮了一番說：“肯定是會受些影響，不過這畫的主體并沒有破損，分開的兩半也都保存完好，如果找高人修補可將損失降到最低。”
“趙老，那您覺得這畫現在得是什么價？”鄭林問。
“這個……不好說，不過近些年唐寅的畫漲得很快，如果修補的好，這件上拍恐怕得幾千萬。”趙老說。
“啊，這么多呀！”周毅臉上露出了明顯的喜悅。他沖我說：“鄧兄弟，這次真是多虧你了，話不多說，我保證這畫絕對有你的一份。”
我連連擺手：“周大哥言重了，我只不過是在看盒子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秘密，談不上什么功勞。”
“誰說的？你的發現太重要了，你就不要推辭了。”
“這……這個我們還是以后談吧。”
“對，對。”周毅連連點頭。他也發現現在談這個確實不太合適。
周毅的藏品鑒定完，整個交流算是結束了。我們又坐著喝了會兒茶，就跟趙老告辭，離開了會客廳。
剛出了博物館大門，鄭林主動找我：“鄧兄弟，這次我是開眼了。我鄭林很少佩服人，你算是個例外。”
“鄭大哥過獎了，我……”
我話沒說完，就被鄭林打斷了：“我知道你跟張浩不對付，那種小人我早跟他劃清界限了。”說完，鄭林拱一拱手走了。
鄭林前腳剛走，周毅就走了過來，遞上了一張名片：“鄧兄弟，你放心，那幅畫的事絕對忘不了你，再聯系！”
我剛想說話，周毅朝我擺了擺手，轉身上了他的大奔。
“鄧然，我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。”在回去的車上劉文佳對我說，“那盒子里藏著另一半畫，這你都能想到？”
“沒有，我怎么可能想到？”我連忙解釋，“我也是在看那個紫檀木盒時意外發現的。”
“是嗎？”劉文佳有些玩味地看了我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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