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第1節(jié) 第一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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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添!自你從法國回來,也有近一個半月的時間。
我們見面六次,兩次是朋友間聚會,每次時間平均兩個小時;一次是你試鏡在片場遇見,看你滑稽地對空氣念深情的臺詞十五分鐘;另外三次是對手戲,見面時間加起來大概十個小時零五分鐘;見得最多的便是那次日本之行,可最多也不過十來個小時吧。
滿打滿算,也就二十四個小時零二十分鐘。
比起你離開我的半年多,這二十四小時,實在微不足道,太過可憐。
你離開的時間那么長,長到我聽見各種各樣或真或假的流言,只差把時光熬成瘦筆,寫我或酸或甜的心情,把眼淚熬成碎鹽,煮我或美或憾的憂傷。
而我們的相見那么短,短得幾乎只夠你和我說一聲“再見”。
芊羽斜倚在落地窗前,穿著月白色睡袍的她幾乎要和皎潔的月光融為一體。
窗外銀裝素裹,在月色下顯得越發(fā)潔凈無瑕。
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,芊羽的思緒回到了那個如今晚般雪花漫天的夜—那夜,她等來了心心念念的人,等到了他的擁抱,甚至連他開口的第一句話,都與她想象中的別無二致。
“芊羽,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。”那時的秦添輕撫著她的頭發(fā),將她擁在懷中。
而她為自己的隱瞞道歉,并和盤托出了與席宇城假扮情侶的事情,希望能與他重修舊好。她坦誠而率直,閃閃發(fā)光的眼中,都是對未來的期待和見到心上人的欣喜。
然而,她卻沒有等來期待中的答案。
他說,抱歉,芊羽,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。
那時候,他離她一步之遙,甚至她的手還被他握在掌心,眼中的愛意被不敢和悲傷撕裂,但溫柔一點不減。
她抽出被他握在掌心的手,往后退一步,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:“為什么呢?我已經(jīng)為我的行為道歉了,而且……也的確是有逼不得已的理由。秦添……”
“芊羽,”他的眼中涌起撕扯的疼痛,聲音都有些哽咽,“對不起,這不是你的錯。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,是我不對。”
“不要說對不起,你只要告訴我為什么。”
秦添閉上了眼睛,再睜開的時候,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:“我已經(jīng)有未婚妻了,她叫洛云卷。”
“你很生氣,所以故意散布這種消息,然后現(xiàn)在又故意說給我聽么?”
芊羽的第一反應(yīng),是不相信。怎么可能呢?那個在自己病床前守了三年,在拉屎拉尿都要人照顧的植物人床前伺候了三年,那個和她抬杠逗趣,那個說好了一定會永遠(yuǎn)陪在自己身邊的人,他的未婚妻的名字竟然不是自己?怎么可能!
“芊羽,這是真的。”秦添的眼底是濃烈的心疼,可是這一刻,他又不得不狠下心來,“他是我爸爸朋友的女兒,我們從小一起長大。我們,我們就到此為止吧。”
芊羽如石化般愣在原地,良久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。她不記得自己站了多久,只知道后來下起了雪,秦添將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,而她卻直接扯下來扔在地上。
她用盡可能輕松的語氣,和盡可能無所謂的表情來面對這個消息,她甚至輕笑了一下:“呵,我還當(dāng)是什么事呢,大半夜把我叫出來,原來是這事兒啊。我知道了,不過,我們不是半年前就分手了么?所以,你這‘到此為止’用得不對。不過,你能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我,我很高興,那以后,以后就做朋友吧。”
芊羽已經(jīng)意識到以前關(guān)于秦添攜美女出國的那些傳聞并不是空穴來風(fēng)。她想:難怪昨天秦添回國沒有叫她去機場接機,興許是他挽著她心愛的未婚妻走出航站大樓,怕我看見他們幸福的模樣。
戀情的悲傷,莫過于那些風(fēng)花雪月的傳言,被深愛的人親口證實,把自己一夜之間貶成了褪盡毛發(fā)的單身狗。芊羽覺得上帝跟她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,原本光明正大恩愛的一對,變成了大半夜偷偷摸摸約會的愛情流浪狗。
“芊羽,你別這樣,如果難過的話,打我罵我都可以,想哭……”
“哭?開什么玩笑!”芊羽冷笑起來,“你有什么值得我哭的?不是還好好地活著么?不過我覺得,你有時間的話,應(yīng)該去和洪伙說一聲,畢竟他的電影一直在等你。這半年,為了等你,網(wǎng)劇也一直沒開機。你說你要是早說的話,他也早就另外物色好男主角了,這不是什么高規(guī)格的角色,社會上一抓一大把,說不定現(xiàn)在那小短劇已經(jīng)在網(wǎng)上火了呢。”
“我會拍的。”
芊羽臉上的神色有一瞬間的空白:“這……這樣啊,也好,那我去和洪伙說,讓他再物色女主角。或者你的那什么雞肉卷蛋卷云的也可以啊……”
“芊羽,我出演的條件只有一個,那就是你必須是女主角。”秦添堅定地說。
“秦添,你以為你誰啊?你樂不樂意演是你的事,我樂不樂意見到你是我的事!你憑什么……”
“拜托了!”秦添再度將她攬入懷中,“拜托了芊羽,這是……這是我最后的請求……”
芊羽忽然覺得,他的聲音有些哽咽,她把那滿腔的刻薄嘲諷全部哽在了喉頭,化作史無前例的滿心委屈。
那一夜,如果江邊公園有人路過的話,或許會有人看見這樣一幕—一對男女相擁而泣。
秦添說了分手之后,芊羽雖然心痛萬分,但到底已經(jīng)不是初入社會時經(jīng)不起挫折的小丫頭了,不會把自己當(dāng)做韓劇里的女主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哭哭啼啼要死要活。秦添是自己的初戀,芊羽似乎懂得在愛情這門學(xué)科里,初戀只有真心一顆,不是用來計算得失,最終大多數(shù)都是用遺憾寫就的答案。
芊羽強大的內(nèi)心在短時間內(nèi)消化了這個消息,并且努力下定決心,讓自己不再想他,逼迫自己不再愛他。雖然這樣的動作有些無力,但好歹她也是抱著必須要做到的覺悟在努力著。
然而,后來發(fā)生的事情,卻讓芊羽完全打消了這樣的念頭。
芊羽想到之前,一起從大學(xué)走過來的朋友們,一直以來為了她和秦添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,這次她不想再麻煩他們了,所以和秦添分手的這件事,她并不想告訴任何人。而在大家聚會的時候,秦添似乎也有這個意思,但凡是眾人拿他們二人打趣兒,他都不會解釋什么,也不會抗拒。
他和她談笑如常,神色中的溫柔繾綣也是半點未變。仿佛那個雪夜的訣別,只是江邊公園更深露重時芊羽做的一個縹緲的夢。
誤以為那只是南柯一夢的她,竊喜,歡欣,芊羽和秦添在網(wǎng)劇中的對手戲也是演得十分到位。
因為他們的本色演出,姚洪伙的《睡美人》在第一集上線之后,就獲得了很高的點擊率,還在社交網(wǎng)站上被刷上了話題榜。雖說不算是大火,但是對一個所謂新晉的導(dǎo)演來說,第一部作品就能做出這種效果達(dá)到這種程度,已經(jīng)是相當(dāng)不錯的事情了。
在第一集上線之后,全劇組的人都決定要慶祝一下。
當(dāng)大家都聚集到嘉年華的時候,卻發(fā)現(xiàn),兩大主演—芊羽和秦添沒有來。
直到開席,還是沒有見到這二人的蹤影,夏唏米有些驚訝:“這兩人怎么還沒有來?怎么回事?我打電話問問……”說著,就掏出了手機。
金一嬌卻一把抽走夏唏米的手機:“你真是頭腦簡單的家伙!”
“干嘛又罵我?”夏唏米嘟著嘴,一臉的不服,但是對于金一嬌這種吐槽,也算是習(xí)以為常,并不會真生氣。
“我沒有罵你,只是想提醒你一下,芊羽和秦添的世界,是你這種單身狗無法理解的。”金一嬌翻了個白眼。
夏唏米嘴巴半張愣了愣,好一會兒才反應(yīng)過來:“哦—他們這是要開小灶自己慶祝啊……這可真不夠意思。”她轉(zhuǎn)身便窩進(jìn)了柔軟的沙發(fā)里,嘆息了一聲。
“他們倆從秦添回來開始,便各自要忙公司的事情,又要忙網(wǎng)劇的拍攝,難得有私人空間,你就原諒一下吧。”麥豆微笑著冷不丁將一顆圣女果塞進(jìn)夏唏米的嘴里。
金一嬌卻調(diào)笑說:“麥女王,你居然這么溫柔體貼,不一般哦!老實交代,你那真命天子到底給你什么樣的呵護(hù)了,才能讓你有這般溫柔嬌俏的模樣!”
麥豆頓了頓,神情黯淡了一下,旋即又恢復(fù):“什么真命天子不真命天子的,不過是個可以考慮結(jié)婚的對象罷了。”她說得輕描淡寫,卻引得一片噓聲—“好歹也算是帶出來遛過的啊,麥豆你不對哦!”夏唏米擠眉弄眼地調(diào)笑,只說麥豆是不好意思。
金一嬌裝出一番解圍的樣子,行揶揄之實:“唏米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,麥女王可是直奔結(jié)婚而去的,哪里會像你這單身狗一樣還做著城堡夢啦,哈哈,早知道就應(yīng)該讓麥豆帶家屬的。”
“接下來有個比較長期的出差,明天就飛,他在家收拾東西呢。”麥豆的嘴角有難得溫柔又真實的笑意,那股親昵和熟稔更是不言而喻。
此言一出,不止是金一嬌和夏唏米,在場所有熱愛八卦的孩子眼神都齊唰唰地盯住了麥豆,豎起了耳朵生怕錯過了什么八卦。
然而,麥豆是何等地會察言觀色又長袖善舞的人,只消一個眼神,就能看得出來那群眼睛冒了綠光的人在想什么。
不等他們開口發(fā)問,麥豆便直接抓住了金一嬌,笑說:“導(dǎo)演和副導(dǎo)演為了這慶功宴的完整性也是蠻拼的,說起來,你們這對才是真的半點私人空間都沒有呢,要不要我們大伙兒也給你們放個假啊?”
說著,麥豆便直接將金一嬌一把推向姚洪伙那邊的沙發(fā),姚洪伙稍微抬手接了接,便迅速挪開了身子,讓金一嬌坐下來。略微和她保持一點兒距離。
金一嬌的面上略微閃過一絲尷尬:“別亂說……”
金一嬌和姚洪伙,雖然關(guān)系算得上親密,但是離著男女朋友,到底還是差那么一截,兩人間,似乎有一堵無形的屏障,可以靠近,卻無法親密無間。這也是半年多以來,兩個人雖然看起來很好,但事實上卻一直沒有進(jìn)一步成為男女朋友的原因之一。
而剛剛姚洪伙的反應(yīng),讓金一嬌心中微微有些心酸,他連個假裝接抱一下的姿勢都沒有。
別人發(fā)現(xiàn)不了,但是麥豆這么心細(xì)的人,自然看出了這兩人之間似乎不太對勁兒。她心中嘆息著:自己沒搞清楚狀況就亂打趣兒,眼下恐怕只能讓他們八卦一番才能解圍了。她心中盤算著該怎么說些無傷大雅又能炒熱氣氛的話。
然而,這個時候,一向沉默的姚洪伙卻忽然開口說:“秦添是說他另外有事情不能來,而芊羽是說要加班,這兩個人未必是在一起的。”
麥豆轉(zhuǎn)過頭來,笑著說:“他們倆害羞,自然不會說是去開小灶了。”
“就是就是,”夏唏米也附和說,“多半是芊羽臉皮薄,故意和秦添商量好這么說的。這倆人可真是,都快是一只腳踏入教堂的人了,還這么矯情。”
姚洪伙心里還是覺得有點奇怪,但是卻沒有說出來,只任由幾個女生和其他的劇組人員談天說笑。
很快話題就從感情方面轉(zhuǎn)到了網(wǎng)劇的拍攝方面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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