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第3節 第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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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添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追出來，明明他不能這么做，也不該這么做的。他只是感到被一股神差鬼使的力量左右著。
他想到席宇城扶著搖搖晃晃的芊羽離開，某些憂心和不甘，到底還是戰勝了理智，一口氣沖到門外，越過綠化帶，跳到了馬路中央。
街上的風有些刺骨，秦添轉著身子，像豹子一樣發光的眼睛三百六十度機警地搜索著，他看見席宇城的車子朝東南方向離去。再去取車，顯然已經來不及了，他抬手召了輛出租車，脫口就說：“快快！師傅，幫忙跟住前面那輛車子，我女朋友被對方帶走了。”
大抵是第一次見男的捉奸，司機先生表現得多少有些興奮，很快就跟上了席宇城的雷克薩斯。可才跟得近些，秦添就覺出了不妙來—席宇城的甩人車技幾乎是他見過的人里面最強的，眼下要是被他發現了，恐怕五分鐘之內就能被甩掉。
他想出聲提醒師傅，但是已經晚了。前面的車子時快時慢地開著，終于在一個紅綠燈的時候，掐著最后的時間點，一溜煙地消失在馬路的轉角，而秦添他們只能停下來等著漫長的九十秒紅燈。
那位司機先生被甩了不說，又擔心秦添著急，遂安慰了一句：“小伙子，你不用擔心，他們走那條路的話，也是很容易找的，那條路上就一個酒店，保管丟不了。”
秦添瞪著一秒比一分還長的往下跳轉的計時器，無言以對。
司機先生看著副駕駛座上的人越發難看的臉色，回味了一下自己剛剛的話，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說錯了，本想錯開話題，但此時正好跳了綠燈，便適時地閉嘴，踩了一腳油門，一溜煙跟了過去。
現在已是深夜，路上的車并不多，但是，前方已經沒了那輛車的蹤影。
秦添當然知道，如果席宇城有心要甩下他的話，肯定不會帶芊羽去那個酒店。可是，眼下根本就追不上他的車子了，又能上哪里找呢？正一籌莫展之際，秦添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，芊羽現在用的手機，是他送的iPhone6P，和自己手中這只，幾乎就是情侶機。
想到這點之后，秦添直接就打開了自己手機的定位功能，果然就發現代表芊羽的那個點，現在正往相反的方向移動，目標直指芊羽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。
秦添為避免機靈的席宇城發現，讓司機走了另外一條通向酒店的路。
等趕到酒店的時候，大廳里已經沒了芊羽和席宇城的身影。秦添為了打聽到芊羽的房間，并拿到房卡，著實是費了不少心思。若不是有這半年多在商場上歷練的談判技巧，恐怕一時半會兒還搞不定。
而與此同時的b1018 號房間里，席宇城剛將芊羽扶在沙發上，轉身去燒水。
芊羽很安靜地坐在沙發上，眼神迷離，似有所思。她看起來并沒有多醉，只是有些迷糊。席宇城這會兒倒是希望她是真的醉了，最好醉得不省人事；最好一覺醒來半點都不記得今晚發生在夜華酒吧的事情—有什么比深愛的人在自己的眼前和別的異性親昵更讓人難過呢？
“席……宇城，”芊羽軟軟地撐著腦袋，口齒雖有些不清，但思緒卻還是很清晰的，“你也回去休息吧，我沒事。”
席宇城從浴室轉出，微微皺眉說：“芊羽，你不用擔心，等你洗漱好了，一切安頓好我就走。”他以為，她是在擔心自己會做什么出格的事。這種念頭，他從未有過。
“我、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……”芊羽整個人如軟體動物般倒在沙發上，“我想一個人靜一靜。”
“你喝多了，這個樣子我不太放心。如果你不打算洗澡的話，好歹洗個臉，然后去睡，等你躺下，我就走。”
說著，席宇城就去扶芊羽。
但是因為酒精的作用，芊羽渾身軟綿綿的，根本沒有力氣，席宇城只好俯身下去，一邊攬著她的腰，一邊將她從沙發中半抱著起來。芊羽明眸半闔，不知是懶得拒絕，還是對他信任，倒是十分配合，被扶起來后，直接半依偎在他的懷中。
然而，就在席宇城扶著芊羽往里間浴室的方向去的時候，后面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：“席宇城，你想干什么！”
轉頭去看，只見秦添手中拿著一張房卡，臉色鐵青地站在玄關處，冷冷地看著他們兩人。
席宇城本想說點什么，但是，他懷中的人身子僵了僵，遂低頭打算先安慰她兩句。可還沒等他開口呢，唇上忽然就貼上了兩片柔軟。
帶著果酒醇香的甘甜氣息，就這么沒有預兆地撲面而來，幾欲將他腦海中那根名為“理智”的琴弦崩斷。好在這吻來得迅速，結束也算及時，他才沒有當場失態。
“干什么？”芊羽略帶醉意的聲音中沾染了報復般的嘲諷，“夜深人靜，孤男寡女，當然是想做些倒鳳顛鸞，少兒不宜的事情。秦先生有興致前來圍觀？”
秦添臉色刷白，一個箭步靠近，將芊羽從席宇城的懷中拉離：“你醉了，我送你回家。”說著，就拉著芊羽往門外去。
“松手！”芊羽冷冷地呵斥，雖然腳步有些踉蹌，但分明是不想走的，“你誰啊，憑什么管我……”
席宇城站在那里，略微有些尷尬。他當然知道，剛剛芊羽的那個吻，還有那些話，都是為了氣秦添，自己不能當真，但要說他心中的湖泊沒因此而波瀾乍起，那就是謊話。他上去直接將房門關上，并堵在玄關處，說：“秦添，芊羽醉成這樣，也不方便回去，伯父會擔心的。”
“她還能回公寓！”秦添冷冷地看著席宇城。
“我就是要住這里！”芊羽一把推開了秦添，晃晃悠悠地勉強站穩。
“我不許！”秦添聲色俱厲，“芊羽你就算難過沖動，也別這么不自愛好么？”
芊羽一愣，臉色頓時更難看了：“不自愛？呵，總比你自私好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，你在這啰啰唆嗦地干什么？”接著，她便如同趕蒼蠅般地揮揮手，“不用你管我，抱著你年輕漂亮的小未婚妻翩然起舞去吧！別讓人家等急了。”
秦添知道她是吃醋，心中涌起一陣甜蜜，但一想到自己離開的理由，這種甜蜜就化作了一股心酸，繼而是沉重的痛。他呆呆地看著芊羽，竟不知怎么作答。
席宇城就是這個時候走過來的，他將秦添從芊羽的身邊推開了一點，說：“走吧，既然你放手了，就沒資格站在這兒。”
秦添正傷感著，被席宇城這么一推，火氣登時就“蹭”地直往上躥，他仿佛魔怔了一般，吼道：“你就有資格了？芊羽不會喜歡你的。她這輩子，都只會喜歡我一個，我一個，你懂嗎？”
他話音未落，席宇城的拳頭就旋風般到了，重重地砸在了秦添的臉上。
他倒退兩步站定后，旋即沖上來回擊。兩個大男人，竟然就在這房間里扭打起來。秦添的身手不如席宇城，但也差距不算太大，他憑著一介孤勇，竟讓席宇城也沒討到多少便宜。
芊羽恍恍惚惚地見秦添被揍，又下意識地去拉架，席宇城怕傷著芊羽，只好停手，也就是這時候，等他反應過來，秦添使了個巧勁，將席宇城直接推出了房間，并重重摔傷了房門。
她驚呼一聲，第一個動作卻是沖上去摸摸秦添的臉，問他疼不疼。芊羽仿佛完全忘了已經分手這回事，也忘記了他倆剛剛還看似水火不容的架勢。
秦添卻是面沉似水，絲毫沒有因為芊羽溫柔的語氣而有任何溫柔的回應。他就這么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的眼睛，聲音沉沉地說：“芊羽，你覺得我自私是么？”
一句話將芊羽拉回現實。借著未褪盡的酒意，她索性也不藏了：“難道不是么？明明是你親口說了分手，卻不和我保持距離；明明看起來愛著我，結果卻和別的女人在一起，秦添，你在想什么呢？我懂，你什么都不跟我說，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，這不是自私是……”
后面的話，被他的深吻吞沒，像千里江堤瞬間崩坍，奔涌而下的萬米洪峰頃刻覆蓋了逶迤的山巒。
她被禁錮在他的懷中，任他予取予求。體味這一深吻中到底有多少懲罰的意味，又有多少求而不得的痛苦，以及，這半年來無盡的思念……他希望這一刻定格，一定格像銀河一樣永久。
可是他并非超人，也沒有停住時間的能耐，但隨著腦海里的理智一點點回歸，他只能強迫自己用力地松開她。
“芊羽，我放任自己擁著你，吻你，這才是自私！”秦添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可能地冷漠，但沙啞和哽咽讓這話怎么聽都有些可憐有幾分委屈。
他的手因為太過用力地克制的緣故，微微地有些發抖。“如果你覺得我的接觸讓你痛苦，確實給你的生活帶來困擾的話，明天開始，我就消失在你的視線里。只要你開心就好！”
說完，秦添很快轉身，“砰”的一聲帶上門，直接離開了房間。離開的速度，甚至叫她來不及挽留。
芊羽跌坐在門后的地板上，久久回味那深情繾綣的吻，和他話中的意思，最后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難過，號啕大哭—因為她發現，比起看著不屬于自己的秦添在自己面前晃悠而痛苦，再也見不到秦添的日子會更可怕，更不知道自己日子將如何繼續—她果真是像他說的那樣，自己已經沒救了。她這輩子，只會愛他秦添一個人。
縱然這房間的隔音效果不錯，可芊羽在門后哭泣的聲音，隱約還是傳了出去。
席宇城敲門，而秦添則靠在走廊上大口地抽著煙，一言不發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，秦添將煙掐滅：“席宇城，有時間么？有時間的話我們喝一杯。”見對方全然不理他的樣子，雙目只注視著芊羽的房間，他又補充了一句：“你不用擔心，芊羽比你想象得要堅強。”
這個時候，席宇城最想要做的，其實是揍一頓眼前這個語氣輕松的男人。但是當視線觸及秦添的神色時，他終究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，一言不發地和他一起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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