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第12節 世事難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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兄妹倆去逛鞋店，紅花左看看右看看，站著試坐著試，一會度著細步，一會踢踏起舞，興奮得不知疲倦。逛了幾個小時，還是沒找到合腳又合意的鞋子。
小強都覺得有點累了，坐在試鞋座上，觀察來往店內的顧客。他們一些是手挽手的情侶，一些是學生模樣的年輕人，少數是家長陪同的兒童，也有像小強這樣的男士，慢條斯理或毫無表情地陪在她的身邊，或站或坐，顯得有些無奈。
其中一對夫婦引人注目，丈夫牛高馬大，帶著些黑社會的痦氣，手戴佛珠，胸掛金鏈。妻子濃妝艷抹，深綠色的外套，襯著粉白的圓臉及鮮艷的口紅，昂首挺胸地走過。
她與紅花站在同一貨架前，挑選琳瑯滿目的各類女鞋。丈夫在一旁走來走去，看似很焦急的樣子，不時地催促：“你快點行不行啊，女人買東西怎么婆婆媽媽的，看中就下單吧！已經陪你逛了好幾個店，上周才來過，今天不決定下來就別再買了！”
妻子如同沒聽到他的叫喊，只顧在一旁挑挑揀揀。他沉不住氣了，走近了要拉人。她這時才猛然醒悟，隨手抓過一雙端詳了好久的高跟女鞋，說：“好了，就要這對吧，買單去！”
他的臉色由陰轉晴，朝服務員禮節性地回個歉意的苦笑，跑到收銀臺結賬后，挽著她的手倉促地離開了。
紅花還在挑鞋子，每換上一對都要叫小強幫她參謀參謀，他就簡要地說：“還行吧，只要你穿著合腳，質地不差就好了。”第一次如此陪女生買東西，不知是不是受了剛才那對夫妻情緒的影響，也感覺有點煩燥起來。他看著紅花陶醉其中的樣子，強裝顏笑，憂慮不形于色。偶爾提醒她要準備回去了，盡早買下，只要鞋子的樣式還不錯，經濟實用即可，哪一雙都差不多。他只能以男人的眼光主觀地建議，只想盡快結束這有點無聊的等待。
附近的鞋店他們都逛過，就數這家最大最全了。過了半小時，紅花依然面露難色，不知作何選擇。最后，紅花看上一雙兼具休閑與運動、紫色帶花邊的平底鞋，試穿了感覺也很合適，這才下定決心買了回家。
小強有些不耐煩地問道：“紅花，你今天不是故意整我的吧？”
她說：“你啥意思嘛，這就不耐煩了？咋不懂女人的心思呢！”
“好啦，不想跟你爭辯，該打道回府了。”
此時公交巴士上人不多，還有很多座位，空調也很給力。兄妹倆擠在一起坐著，她靠著他的肩膀，一會的功夫竟打起了盹，也許都累了。
到站時，小強捏了捏紅花的鼻子，她才睡眼朦朧地問：“這么快就到了？”
他笑她：“還說人家是豬，不看看自己，我把你賣了都不知道！”
紅花昂起頭：“哼，竟然這樣說，你太過份了！”話還沒吐完，小強已提著兩個購物袋快步下了車。她有些著急地趕，在單腳直跨車門的瞬間，險些跌倒在地，他反而在一旁大笑。她就追著他跑到家里，上氣不接下氣。四目相視時，兩人都沉默了。
他們找回了久違的快樂和幸福，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年少時。
紅花說，私立幼兒園的教師工作太辛苦，工資又低，忙忙碌碌地干了兩年，沒有提升，沒有變化，看不到希望，心里有些不安。她想換工作了，要是有機會進公立幼兒園或小學也好，比在私立學校的工資高不少。
關于這些，小強是比較清楚的，之前他就在公立學校工作，工資雖然比不上公務員的水平，基本上年年有漲，福利也不錯。而私立學校卻不一樣，教師純粹是一個高級藍領，說得好聽一點就叫灰領，屬于沒人管的夾心層，吃不跑餓不死。學校效益好的時候，老板大方一點多分你一些殘羹冷炙，讓你好好地為其賣命。幸運的時候可能會滿面紅光，感覺還行，要是經濟下行，可能連一瓢飲都喝不上，怎能不先未雨綢繆呢。
小強找以前的同事幫忙，看紅花能否進公立學校工作。支教期間他認識些教育局的個別領導，想盡辦法投石問路，均無結果。熟人說，現在進中學要碩士，小學要本科，幼兒園也要大專，沒有關系不容易找。
支教時認識的一個朋友來信息說，他愛人所在的幼兒園正在對外招聘教師，是合同工，工資福利都不錯，可以叫紅花去試試。他所說的是所市直幼兒園，座落在城中心區，大部分學童是機關公務員及教師的子女。
小強攜紅花拜訪了他，才知道他愛人是這所幼兒園的副園長，主管園內教務工作，對教師的人事調動著有著決定性的影響。她問清楚紅花的情況，收下個人簡歷，說合同制的教師都好辦，經她引薦后請園長簽字報教育局備案即可，只是聘期彈性較大，隨時會根據生源或師資情況作調整，要紅花做好心理準備。
紅花當然不在乎這些，只要好好地工作就不會有什么問題，等她本科畢業再作新的打算。
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，小強要回工作單位了。校領導打電話來催他務必盡早回去一趟，學院準備開學了，已有些自考生到校注冊，行政人員都開始忙碌了。他收捨好行李，跟飛哥及姐妹倆小聚了一餐就匆匆上路了，載著依戀與不舍再次告別這座熟悉的城市。
回到學院，主管教學的副院長找小強去辦公室談話，相互寒喧之后就切入正題。他說學院正申請成立新的專業系，在積極地籌建技工類專業，以培養企業越來越緊缺的技能型人才。申報材料等文案整理編輯正缺人手，辦公室的秘書對專業背景不了解，說小強比較合適，叫他去電子系幫忙做些工作。
開始時，小強也不知如何入手，圖書館沒什么資料可查，只好網上搜索，收集一大堆有用沒用的文字材料，再根據學院的實際情況歸類整理，加工潤色。即使有些做作，拿初稿給領導們看時，都說不錯，圈圈點點后再要他按標準去做，挺需要耐性和文筆。
新學年教工全體大會上，一貫的是回顧過去，展望將來。當年的福利有所提高，據說當年的招生情況不錯。接下來的人事變動卻讓他吃了一驚，教務處長換人了，頂頭上司走了，不知何故。管理師資的曉琳離職了，她的工作移到了人事處。小強自然而然地被調到那個最新最小最難搞的電子系當主任助理，說白了就是一個文秘，卻大小事項都兼顧著。他原先的工作歸口到招生培訓就業處，由其他人負責了。
他有點摸不著頭腦，好端端的工作秩序一下子被打亂了，心里有些恐慌。不知是哪里出了問題，或是上級領導出于決策考慮才會如此大動作搞人事調整，包括學生處輔導員管理的變化，無不預示著學院變革的決心，是福是禍真難定論。
飯碗還沒丟就算是幸事，同事們私下議論開了，說私立學校都急功近利。老板都是率性而為，不會過多去顧及規章制度的延續性，對學校管理的科學化民主化只是紙上談兵，福利遠景不過是趕驢拉磨用的胡蘿卜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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