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第11節(jié) 新顏換舊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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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六點，手機鬧鈴重復響了好幾次，他們才從睡夢中醒來。想著就要回家了，心情都異常的興奮，夜里的些許不安與尷尬在幸福的向往中隨風消散了。
趕到車站時，回縣城的客車正在熱身啟動了，趕得還真準時，待他們把所有的行旅放置好后，車子便正式啟動了。兄妹倆是最后上車的乘客，差點就錯過班次了。
小強看看她，責怪說：“女孩子就是多事，要是你再慢騰一會，我們恐怕就要等到明天才能回家！”
她說：“這不是已坐上車了嗎，還抱怨什么，男人就是粗心，要不是我再提醒你，可能把手機落旅館了！”
他歉意地笑笑說：“是，是，就你心細，行了吧，我還以為淘氣包是男生呢！”
紅花朝他白眼，然后賭氣地朝別處看，有些怨恨寫在臉上，好像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扯掉了遮羞布。這時他才感覺把玩笑開大了，訕訕地對她說：“言過有失，別在意啊。”
大家都沉默了。剛剛還熱鬧著的車廂，不消一刻鐘，就只剩下了汽車的轟轟喘息聲及刺耳的吶喊聲。可能都是趕早起來，瞌睡蟲還沒離開人體溫暖的懷抱吧。
在這寒冷的冬天，空間不大的客車沒有暖氣設備，也沒讓人感覺有多冷。不少乘客靠在坐椅上沉沉地入睡，把車廂座位也當床鋪了。紅花的柳葉眉已拉下來了，倦怠爬滿面容，真的有點困，他也慢慢地瞇上了。
不知過了多長時間，他們坐在車上醒一陣瞇一陣，愰愰惚惚地隨著客車一路奔馳與癲簸。滿懷歸家的急切心情，感覺度時如年也似駿馬奔騰，經(jīng)過一片片肥沃而落寞的土地，穿梭一個個熟悉卻陌生的城鎮(zhèn)與村莊，故鄉(xiāng)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了。
中午近兩點的時候，坐在車上的人們，都蘇醒了過來，以殷切而期待的眼神往車窗外或正前方眺望，終于遠遠地見著門狀矗立的縣城牌坊，上面掛著一個寬大的橫幅：“XX縣歡迎你！”
車上一片喜悅的歡呼：“到家了，終于到家了！”這是游子歸家的幸福與眷戀啊！
此時正是鄉(xiāng)下村民到縣城集市的高峰，快過年了，都要準備年貨。
鄉(xiāng)親們大多是坐大貨車來趕集，車上堆的大箱小箱及大包小包不是吃的就是用的，甚至有生鮮或活蹦亂跳的雞鴨豬狗等擠在一起。不少人要遭受如此待遇，因為貨車的座位非常有限，即使駕駛室全塞滿了人，最多只有8人享受禮遇，也是腳碰腳，胳膊撞胳膊的，同樣遭罪。
小強的一個小學同學開面包車做生意，那天剛下車就碰見了。
村里人都叫他阿六，人長得很帥氣，已結婚并養(yǎng)有兩個兒子。
阿六滿面春風地，挺著微現(xiàn)形狀的啤酒肚遠遠就向小強招手：“是你嗎，小強，我都快認不出來了啊，老同學！今年出去發(fā)財回來了吧，可記得關照關照。”
小強笑著說：“你現(xiàn)在是老板了啊，阿六，春運生意好吧，我們兄妹倆今天就坐你車子回家，還有位子沒有啊，我看了不少貨車客車都是人擠人的，人物爭位，真要受罪了！”
阿六說：“你是貴客，當然留座給你，只是要委屈你了，這窮地方就是這樣，將就點吧，等人齊了我們就走。”
他們遵照阿六的吩咐，把所有行旅都放車廂后座去了，人漸漸多了起來，11座的車子擠了16個鄉(xiāng)親，還有一大堆的年貨把后座位的空間填得幾乎沒有出氣的縫隙了！小強和紅花只好擠在副駕駛座上，這已是阿六留給他們最好最寬松的位子了。中間的乘客被塞得連手腳都很難動彈，仍然壓抑不住地一陣陣歡聲笑語，或許是感染了過年的喜氣吧！
兄妹倆的情緒也一下子活躍起來了，說說有趣的笑話，時不時地轉過身跟鄉(xiāng)親們聊起了家鄉(xiāng)的新鮮事。阿六一邊開車，一邊插上幾句幽默的土語，也是非常地快樂。
他說，就春節(jié)前后這段時間最好賺錢了，一天好幾百元，要跑五六趟，雖然比較辛苦，還是值得。小強問他平時生意情況怎么樣，阿六就說：“現(xiàn)在有水泥路通到村里方便多了，鄉(xiāng)親們特別是村里的小商鋪老板都經(jīng)常到縣城購物，所以他的這輛通用客貨車有不少生意，包括他自己的小商店出貨，平均下來一個月也有五六千元凈賺。”
小強驚訝得差點叫出聲來，阿六一個月的收入可抵上他們兄妹倆加在一起的工資水平了，看不出來啊。他夸贊了阿六一番，老同學哈哈笑了起來，說：“就賺這點錢有什么了不起啊，勞命奔波累死人，哪像你們有文化的人，跟城里人活得一樣瀟灑，哪在乎這點錢，你是說笑的吧！”
他說：“不是跟你說笑的，我們一樣的累死累活，還居無定所、老無所養(yǎng)，一直在外流浪，都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，真想回家鄉(xiāng)安身立命算了！”
小小的面包車超負荷地沿著河邊公路狂奔了半小時后，憋足了勁在盤山大道上跋涉，連屁股也開始冒青煙了。它還是快樂地唱著歌，慢悠悠地爬著，載著滿滿的期待與歡笑，又折騰了半小時，小村莊的身影終于清晰地呈現(xiàn)在了眼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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