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第3節 沒有什么選擇也是一種選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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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憑紅花在門外叫嚷著，小強在自己的房間內放任地大哭，并不停地拍打著床板，一遍遍地喊：“為什么，為什么！......”
過了好一陣，小強終于平靜下來了。他抹干眼淚，照了照鏡子，打開了房門，見到紅花和弟弟正傻傻地守在門外，眼眶都濕濕的。
突然間，紅花抱住了小強，哽咽著說：“咱家小強哥是最棒的，要哭的是狗熊！”
小強笑了，他蹲下身，偷偷在紅花的臉上親了一下。
紅花掙脫著跑開了，并一個勁地喊：“壞人！壞人！媽說了，不許你親我的小臉蛋！”
此時的紅花已經八歲，出落成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，就要升小學三年級了。而弟弟則剛參加完升中考，成績一般，只能在鎮上繼續讀初中。
小強和弟妺們過了一個歡快的暑假，轉眼就到了九月份新學年開學的日子。他計劃著不去讀高中，而去打工賺錢供弟妹上學。當他把這個想法告訴父母時，引來父親的一頓痛斥。
父親是想讓弟弟輟學而叫小強繼續上高中，他說，現在家庭困難，只能供兩個孩子上學了，弟弟的成績又不怎么樣，讀完初中還是一樣要回去種田的，還不如早點回家幫忙干活，而紅花年紀尚小，應該繼續上學，小強是家里的驕傲和希望，甚至是全村人的期望，讀完高中后上大學才有前途，以后有出息了再幫家里人。
聽完父親的決定后，弟弟哭著跑出了家門，紅花跟在身后一直叫喊著回來，小強則呆立著，忍不住落下了眼淚。
父親說：“娃兒啊，你自己爭氣些就是了，一定要努力考上大學，將來才會有好日子過，不然就會窩在農村過如此貧困的生活！”
小強沉默了，他知道父親的苦衷，可弟弟呢，以后就這樣一直窩在老家過著跟父親一樣的生活？他沒有選擇，自己也沒有選擇，生活的苦難總是讓人不得不作出些無奈的選擇，只有順其自然了。
在母校招辦老師打來第三次電話后，小強選擇了繼續上學。雖然母校的高中部高考上線率不高，但憑著他的聰明及勤奮，考上大學是絕對沒有問題的，馬兒嶺還沒出過大學生呢，堅持讀下去，給弟妹們作個榜樣，也給父親一個交待。
小強回到了熟悉的校園，不一樣的是，換了新的教室，站得更高，看得也更遠了。他繼續刻苦地學習，痛快地玩樂，每逢月末都要回家看望紅花和弟弟。
學校到家的路程四十幾公里，縣城離鎮上近三十公里，可以搭乘公交車或順路的貨車，需要3元的車費。剩下的路程，是曲曲彎彎的山間小道，要跨過好幾座山之后才能望見小村莊的身影，需要再花2個多小時才能到達家里。小強已經熟透了那些山路，一下車就飛快地跑著回家，走走停停，只需花一個多小時。加上乘車的時間，每次回家需要3小時左右。
一路下來，會讓人感覺很累，但一想著就要到家了，一切倦意都煙消云散，他邁著歡快的步伐一路歌唱著回家。他甚至試過由縣城一直走到家里，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，午飯也不吃。因為每回一趟家要花好幾塊錢路費，相當于他一周的生活費，想想不劃算就選擇走路了，不過就辛苦些，這對他來說都不算什么。
后來，小強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，省吃儉用了一個學期后，湊了十幾塊錢買了輛破舊的自行車。這樣下來，比搭車省錢，又比徒步回家來得輕松，他可以隨意地選擇周末回家看紅花了。高中的前兩年他都這么輕松而愉快地度過，學習成績仍然保持著良好的勢頭，紅花也漸漸長大了。
到高三時，小強在學習上的壓力油然而生，不為別的，就為心中的一個夢，一定要上大學，還要上好的大學。那時他的人生目標又有了些變化，覺得當醫生不是很實在。他想賺好多好多的錢，然后幫鄉親們建一條公路，這樣回家就方便多了。而用什么方法才能賺錢呢，對小強來說，那些制造著汽車、飛機的工程師們應該很有錢，以后就讀相關的專業。他還想著自己要是擁有一輛小車就好了，不用這么辛苦地騎自行車來回家里。所以高考填報志愿時，他毫不猶豫地在第一志愿里寫上了一所重點大學的汽車工程專業。
高考前三個月，是他人生中最難忘的日子。每天“三點一線”穿梭，食堂、宿舍、教室及一個匆匆的身影。甚至連上廁所的時間他都在看書，睡眠時間減少到每天6小時。看著同學們個個都在拼命地趕，小強雖然有較好的基礎，但一點兒也不敢松懈。他把回去看望紅花的時間都砍掉了。
妺妹很理解他，偶爾會隨媽媽到縣城看望小強，帶上些好吃的東西，并鼓勵他安心學習，爭取考上心目中的大學。
小強不知該說什么，只是默默地低著頭。末了，他拉著紅花的手說：“相信小強哥，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！”
紅花已上五年級，成績年年優秀，得到的獎狀比小強哥還多，她有一個小小的夢想，就是追隨哥哥的步伐，能夠跟像他一樣走出大山。村里的老師說，自執教以來，還沒見過像紅花如此聰明的女生，將來定有大出息。
父親卻說，女孩子嘛，長大了都要出嫁的，等夠年紀了找個富足人家嫁了就好，出不出息倒是其次。聽到這話，紅花含著淚跑開了。她擔心自己會像大哥和小哥那樣讀完小學就輟學在家干農活，于她藏著小小夢想的心，那是多么地不甘。看著村里的大部分青年男女都這樣遵循這樣的傳統生活，在大山里日復一日地勞作，她的內心是五味雜陳，無法言說。
她在想，即便自己不能再上學了，絕不能呆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。她要以自己獨特的方式謀生，而不能只依靠于男人。對她來說，就是找人嫁也要找像小強哥那樣的男生。紅花沒把自己的秘密告訴父母，覺得他們都是白癡，只知埋頭苦干，卻不問收獲的成效。她很敬重父母，從不跟爸媽拌嘴，在人面前是個絕對的乖乖女。
小強快高考時，紅花已經放暑假了，她好想去看小強哥，有時在夜里還會無緣無故地想著他。她又隨媽媽去了一次縣城，看到小強哥瘦了好多，很心疼。
他呵呵地笑著，對紅花和媽媽說：“你們放心吧，我會好好準備，好好應考，上大學沒問題的，相信我！”
她也笑了：“嗯，小強哥還要繼續加油哦，但是別忘了保重身體，注意休息及營養，家里就不要太牽掛了！”
小強接過媽媽手中一個沉甸甸的布袋，除了一些好吃的東西，還有一樣高級營養品。
母親說：“最后半個月了，你就專心學習，我們不再過來了，營養品記得每天都要吃，是家里賣掉好幾只雞才換來的�！�
這一刻，小強不自覺地掉下了眼淚，他急忙轉過身，快步往宿舍方向走去。
紅花和母親在校門口呆了一會，注視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，才依依不舍地離去。
經過三天地獄似地煎熬，小強終于解放了！他趕緊回宿舍收拾所有的衣物及生活用品，當即搭過路的貨車回鎮上，又趕了近兩個小時的山路，到晚上9點才回到家。
這讓家人很是驚訝，干嘛非要這么趕呢，完全可以第二天或遲些才回來的啊。小強說，他就想著家里人，想著紅花，呆在學校沒意思，還是回家好！
紅花跑過來抱住了小強，一下就松開了，她上下打量著他，發現哥哥長大了，長高了，身材比大哥還好，一陣竊喜，忍不話已出口：“小強哥好帥哦！”
小強嘿嘿地笑，說：“紅花以后也會變得很‘帥’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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